說一個我當兵時的小故事好了。
我服役的單位是一個在北部的砲兵營, 我下到這個單位不久後, 這個單位就要"下基地"了, 這個令所有士官兵聞風喪膽的"下基地"呢, 指的就是"基地訓練", 簡單來說, 就是把你們這一票人, 帶著你所有的裝備, 搞到一個鳥不生蛋的地方, 進行實彈訓練, 用講的好像很簡單, 搞起來要了你半條命, 其他零零碎碎的不講, 光是要把那些古董級的軍用卡車發動, 然後開到遠在彰化的砲兵基地, 就夠你瞧的. 還有大砲跟槍械, 運送上更是困難重重, 我們就有一次把大砲翻倒在田裡面. 總之, 一遇到"下基地", 所有人都處在一個神經緊繃與極端疲勞的狀態. 而我的麻煩,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發生的.
在實彈訓練時, 我的角色是射擊組長, 負責掌控全營的射擊指揮, 就在其中一次的射擊任務時, 出了一個差錯, 我底下負責計算的士兵, 少算了一千公尺, 前方觀測所的軍官回報:
觀測官: " 組長, 這一發離我們好近喔, 大概再幾百公尺就要打到我們了....."
我一聽大驚, 立刻下令停止射擊, 並同時檢查射擊諸元, 才發現這個錯誤, 結果各長官的嘴臉就變了:
群指揮官: "甚麼!? 少一千公尺?! 射擊組長! 你要負全責! "
營長: "這個嚴重錯誤你要自己承擔.........."
那個阿兵哥早就嚇得不知道要怎麼辦, 我跟他說不用擔心, 一切由我承擔, 反正又沒打到人, 也沒打出安全區域外, 大不了給基地指揮官臭罵一頓就算了, 沒啥了不起的.
到了晚上, 基地的裁判組長(位階是上校, 僅次於基地指揮官) 召集射擊指揮所的人員跟營長集合, 這時候我以為裁判組長要幹譙我了, 阿兵哥們也面面相覷, 也只好硬著頭皮去了, 說到這位組長, 從我們到基地的那一天開始, 他就對我們營上沒有一樣滿意的, 沒有一個人不被他罵, 兇的跟鬼一樣, 是標準的"鬼見愁", 正當我們全部人手貼好在聽時, 只聽他老大溫言道:
裁判組長: "今天發生的事情, 我已經跟指揮官報告過了....................."
正當我準備好被幹譙+軍法審判之際, 沒想到他老大繼續說道:
裁判組長: "我想, 在當場, 射擊組長, 營長, 裁判官, 還有我, 四個人都沒有聽出這個錯誤, 大家都有責任.............我跟指揮官報告, 我會負起全部的責任.............我想大家今天都累了, 下去休息吧"
只看到我們營長鬆了一口氣, 回頭冷冷的說, 不要再出槌了, 然後就走了.
當下我心裡真的很感慨, 一個跟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的裁判組長, 居然肯出面保護我們, 而自己的營長, 出了事只想躲就算了, 還想全推給我們, 這到底算甚麼呢? 所以, 之後, 我就"終身不設一謀", 不再給我們營長任何建議, 他掉進坑洞我也不出聲眼睜睜看他掉進去, 就這樣混到退伍了.
家庭與親子 (3)